2012年10月25日星期四

钱不该买什么

美国哈佛大学教授迈克尔・桑德尔去年夏天来了一趟中国。这个一直期待体验胡同的老美逛了北京,去了杭州和上海,还在大学跟年轻人聊了天。不过这趟旅行里他记得最清楚的,却是医院里贩卖门诊号的黄牛党。“夜晚时分,票贩子们自由自在地聚集在北京协和医院门诊大厅的一楼。价值14元人民币的门诊号被加价几百块,相当于一个中国农民一整个月的收入。在站着保安的楼道里,吆喝着兜售专家号的男人打破了医院的安静,‘唐大夫,唐大夫,谁要唐大夫的号?风湿科的唐大夫’!”

  几乎每天都在中国医院上演的这一幕,被这位偶然到访的细心教授记了下来。桑德尔是哈佛大学最受欢迎的教授之一,他所授的“公正课”现场录像在网络上有过亿次的点击。如今,这个讲“公正”的教授开始转而研究“金钱”——越来越多的东西被明码标价,那么,钱到底可以买什么?

  翻开报纸看报道,“美国加州只需82美元可以在坐牢时选择安静的牢房”;打开电视看新闻,“50万美元的投资可以换一张美国绿卡”;就连出门堵车时都能得到“温馨提醒”,“进入快速车道,只要8美元”。他的朋友教育孩子,只要在接受帮助后写一张“谢谢你”的纸条,就可以获得1美元“奖金”。

  “我们生活的时代,似乎一切都可以拿来买卖。这种买卖逻辑不仅应用于商品上,而且正逐渐掌控着我们的生活。”桑德尔在他的新书里写道,“该是时候扪心自问,我们是否想要这样的生活?”在这本书的白色封面上,一捆用红色牛皮筋捆起来的美元钞票站立在副标题“市场的伦理底线”旁边,而中央则用大号字写着让这位教授困扰已久的难题——《钱不应该买什么》。



有钱就可以不排队吗?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是钱买不到的,只是时至今日,这样的东西没多少了。”桑德尔开门见山这样写道。这位哲学教授发现,现在想要发掘“钱买不到什么”的答案,越来越难了。过去15年里,他一直在潜心收集资料,跟钱有关的新闻塞满了一个厚厚的文件夹,里面五花八门地写着,在当今时代,钱可以买到什么。

  答案丰富得惊人:只要你肯出钱,你可以在南非射杀濒临灭绝的黑犀牛,也可以请别人做代孕妈妈,还可以让孩子进入世界顶尖大学,即使不上课也能换取一个“荣誉学位”证书;企业可以购买碳排放的指标,换取污染环境的权利,国家可以掏钱雇佣私有军队,替自己的公民去战场上冲锋陷阵……

  在桑德尔读高中时,这一切都还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那时候,他的同学如果因为获得好成绩而得到家长的金钱奖励,还会成为大家私底下议论纷纷的负面话题。而现在,美国许多学校宣布,如果学生成绩提高,可以获得相应的金钱奖励。

  看上去,在这个“钱的时代”,有钱似乎可以买到一切。在香港,多花一倍的价格就可以买到地铁“头等座”,那里人少宽敞,“连播放广告的声音都柔和很多”;而在机场排队等待安检,只要掏钱就能直接进入“快速通道”。在美国游乐园门口也赫然贴着告示:“只需149美元,就可以直接插队排前面,马上享受每个项目的乐趣!”

  这样花钱买来的插队服务打破了排队的规则。以前排队意味着“先到先得”,而如今它信奉的却是“花多少钱,办多少事”。为了避免由此引起排队者的不满,很多游乐园还提供贴心的插队服务——他们会让插队者从后门或者旁门进入,如果不得不从队伍中间加塞儿,他们还会指派一位工作人员“保驾护航”,护送你去插队。

  “如果有钱的优势只体现在他们能够购买游艇、赛车或者去好地方度假,财富不平等倒也还不会显得那么扎眼。”桑德尔评论说,“但是,当金钱可以购买的东西越来越多——政治影响力、更好的医疗措施、安全的居家环境、更好的学校,这种财富分配不均就会显得异常突出。”

  这种感受,在他短暂的中国之行中特别突出。在这里,花钱可以看病插队几乎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有的医院直接开设了“特需窗口”,多掏200块钱,病人就可以提前见到他们的“唐大夫”、“李大夫”或者是“王大夫”。不愿排着长队通宵达旦等待挂号的病人可以从票贩子手中买号。这些专业出售插队权的小贩在熙熙攘攘的挂号处分发自己手写的名片,信誓旦旦地许诺,可以搞到任何一个大夫的门诊号。

  “想在中国看病?先富起来再说吧!”美国媒体评论这么写道。

  从这些司空见惯的现象里,这位偶然到访的哲学教授看到了一个严肃的伦理命题:应不应该允许病人购买提前看病的权利,仅仅因为他们可以负担起这笔钱?社会能不能允许这样的交易,只要有钱就能达成目标?如果有钱就能买,这意味着,在日常生活中,富人有机会比穷人买到更舒适的生活条件,而在危机状态下,例如雪崩、地震等,富人则有机会用钱买更多物资,获得更大的生存可能。

  “当钱能买到一切的时候,有钱就变成最重要的大事。”桑德尔说。就像在中国,每逢春节假期前,有钱人可以买高出票价本身几倍的黄牛票,而无力承担的人只能出现在火车站售票口,在寒风中裹着大衣熬夜排队买票。

  可是,对于金钱权力的不满,似乎最多也只表现为牢骚。“曾经,游乐园是全世界最平等的地方,可惜这种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桑德尔在书中引用的评论这样抱怨,“想当初,每个度假的家庭在门口都要不加区别,民主地排队。”

  “在我们的时代,金钱获得全面胜利。几乎一切都可以贴上价签随意出售。”桑德尔写道,“人们只是抱怨两句,发发牢骚。但是我们需要严肃的讨论,就像是你参与讨论政治事务一样,我们应该认真公开辩论,钱不应该买到哪些东西。”

 

 

让有钱人大获全胜,进入一个彻底的“钱的时代”? 

  桑德尔所期待的公开辩论还没开始,他自己反倒先沦为金钱时代的一枚棋子。他在日本举办讲座的时候,由于想要听的人太多,原本免费的门票被拿到网上拍卖。最后,这位著名教授发现,台下听众很多是花了500美元的高价才进来的。于是,这场主题为“公正——如何做才是对的”的演讲不得不这样开场:“票贩子倒卖门票,这样做是对的吗?”

  先不管对不对,这样的事每天都在上演。在美国,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莎士比亚身上。纽约公共剧场原本计划举办免费露天演出,却被票贩子瞅准了目标,他们早早地排队抢免费票,再以125美元的价格转手给那些没时间排队的观众。

  主办演出的剧场显然认为这是不对的。他们的发言人板着脸站出来回应:“请不要这样做,这样有悖于莎士比亚的精神。”可是,支持的声音说,从票贩子手中买票只不过是用金钱换取了排队等待的时间,这有什么错呢?

  桑德尔开始尝试跟身边每一个人讨论这件事,包括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弗里德曼,也包括在英国广播公司工作、主管财经新闻的他的学生。他甚至会在吃晚餐或者全家郊游的时候,饶有兴致地跟自己的两个儿子亚当和亚伦辩论起来。

  这位哈佛哲学教授拿这个问题去询问自己的同事、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曼昆。曼昆是经典经济学教材的作者,《曼昆经济学》在全世界销量逾百万册,教出了北京大学经济学教授樊纲,也教出了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李稻葵。结果,曼昆非但没有批评插队行为,反而分析其为“自由市场的优势所在”,“这种差价行为是对资源的有效分配”,“让有意愿付钱的人享受到了相应的便利”。

  即便激烈争论也总是儒雅微笑的桑德尔并没有当面提出异议,但他在自己的书中用严谨的句子争辩道:这种交易会带来一个恶果——不平等,“当钱可以买到几乎一切时,那些没钱人的日子就会变得愈发难过”,这样下去,有钱人会大获全胜,我们会进入一个“钱的时代”。

  事实上,对于“不平等”的焦虑,常常如同针尖一样刺痛公众的神经。今年7月,中国的网络上,一条“深圳地铁将设VIP车厢”的未经证实的消息掀起了轩然大波。这种“票价翻倍保证有座”的安排非但没有让乘客满意,反倒惹得他们愤愤不平,“怎么,地铁也要搞三六九等?”

  在访问北京的当天晚上,桑德尔到清华大学演讲时,把关于钱的伦理困境扔给了台下的中国学生。这位教授风靡全球的“公正课”有一个固定套路——在富丽堂皇的哈佛讲堂里,他会先给学生讲个故事,再抛出尖锐的伦理问题,让他们在讨论中寻求对策。

  这一次,他对着挤满整整一间阶梯教室的中国面孔问道:“假如发生了雪灾,每个人都需要雪橇铲雪,商店能不能加价把雪橇卖出去?”

  和热闹的哈佛讲堂不同的是,底下的学生大多选择沉默。桑德尔竭力地寻找台下有回应的目光,却屡屡失望。台下的学生只是默默地举手投票,90%的人支持加价。

  一个反对加价的女生站起身,紧张而飞快地答道:“我觉得这不公平,这是在帮助富人,伤害穷人。”

  “假设你是店主,现在只要加价你就可以赚更多的钱,你会怎么做?”桑德尔追问她。

  女生稍稍犹豫了一下,“我会加价。”

  “如果卖的不是雪橇而是饮用水,你也会加价吗?”桑德尔问。

  “我会的。”女生迟疑地回答,“因为这可以平衡供求关系……”

  桑德尔无奈地咧嘴笑着说:“可就在这个讲座上,你刚刚还说过你不同意加价,你认为这是不公平的。”

  女生似乎被问住了,结结巴巴地说:“这不公平……但这很难说……”

  一个男生站起来接着说:“我认为这不公平,但是可以接受。”

  “这真太有趣了。当我在加拿大、德国和瑞士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这些资本主义国家绝大部分的人都反对加价,他们觉得这既不公平也不可接受。”桑德尔看着台下沉默的学生,笑了起来,“现在我明白了,看样子,中国真是无可否认的‘市场经济’。”

 

 

 

有些东西,用钱去买就会毁掉它,比如诺贝尔奖

  一场真正的关于钱的公开辩论,终于在今年春天成为现实。在英国圣保罗大教堂,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桑德尔站到话筒前,面对近2000名观众,开始发问:“银行家生病是不是就能花钱多雇个护士?”

  他身旁坐着的是英国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经济学教授,还有英国广播公司财经编辑斯黛芬尼,以及前任主教彼特・塞尔比。辩论主持人说,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讨论这样的话题,上一次她到大教堂里来,还是英国政客在这儿拉票呢。

  辩论中,桑德尔试图说明,钱的确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但是在购买某些事物时,这种金钱行为会“毁掉这件东西”。“假如你非常想获得诺贝尔奖,而又没有办法靠正统的方式获得它,你当然有可能在某个诺贝尔奖得主那里买来一个奖杯。”桑德尔解释说,“你还可以把奖杯放在客厅里让人观赏,但那跟获得诺贝尔奖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在他看来,像诺贝尔奖这样的事物是一种荣誉,而荣誉是无法购买的。他还调侃地假设说,如果从明年开始,组委会除了正规的奖项以外,还额外拍卖一个奖杯,谁出的价最高就给谁,那么,“那时候的诺贝尔奖将再也不会代表如今它所蕴含的意义了”。

  “在给事物定价之前,我们先要搞明白,它是不是一个可以被定价的东西。给不应该被金钱衡量的事物定价,这个行为本身就是错误的,是对这个事物的亵渎,将这个本该被珍视的事物放在了不属于它的天平上。”桑德尔说。

  道理尽管如此,在这个“钱的时代”,有钱依然能够买到那些意想不到的东西,比方说友谊。桑德尔说,你可以“雇一个朋友”,他可以做所有“朋友会做的事情”,帮你照看孩子,在你悲伤哀嚎时,还能坐在你身边给你精神安慰。

  他甚至在新闻里看到,在中国还有“帮人道歉”的网站,花钱找人替你说“对不起”。可这让他马上产生疑问,“如果我买了两个道歉,一个昂贵一个便宜,那是不是意味着,昂贵的道歉所代表的那段友谊更有意义?”

  他解释说,不管是诺贝尔奖还是好朋友,它们的道理如同讨论是否应该买卖儿童、自由贩卖人体器官一样,我们不应该拿金钱来衡量。即便购买儿童的人并没有虐待他们,我们仍不应当开始这场交易,因为这样“破坏了事物本身的美好意义”,是不义之举。

  桑德尔拿出了自己最常说的一句口头禅——“这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在我们想要开始这场公开辩论、讨论市场在我们的社会中的位置之前,我们首先应该搞清楚,市场的边界在哪里,哪些东西应该被金钱衡量,而哪些东西不应该。只有搞清楚这一点,我们才有可能开始这场讨论。”他说。

 

 


金钱侵占了我们的生活,甚至我们的大脑 

  让这位哲学教授担忧的是,在严肃的讨论开始之前,人们已经将金钱视为所有事物的天平。它不仅主导了世界上大部分的交易,甚至还主导了人们的思维。这种“钱的思维”会颠倒传统意义上的对错。比如,有钱人就会模糊惩罚和费用的区别。桑德尔听说,按照中国的生育政策,超生一个孩子要缴纳20万元左右的罚款,“这对于普通工人来说是个吓人的数目,但对于有钱的商人或者明星却是小菜一碟”。

于是,这个美国教授在新闻里读到,广州的一对夫妇“大摇大摆”地闯进当地计生办公室,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像是在商店买东西一样,把一大叠人民币扔在桌子上,振振有词地说:“这是20万,我们还要照顾宝宝呢,你们以后别来烦我。”这让桑德尔意识到,当钱可以购买一切,越来越多的人会像商人那样思考,用收支平衡来考虑事情,不管在何种处境,他们的问题只有一个:“多少钱?”

  就连参与辩论的女嘉宾斯黛芬尼也承认,面对自己家的孩子,她有时候也不由自主地用上这种“钱的思维”:“跟孩子讲大道理没什么用,所以我有时候会用巧克力去换他乖乖听话。这种用物质交换来的教育,到底是对是错呢?”

  事实上,“钱的思维”不仅早已攻占许多思维高地,甚至登上了爱情的领地。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美国芝加哥大学教授加里・贝克尔在上个世纪就曾提出从经济学角度出发的“婚姻公式”。

  这个公式是这样的:“当结婚所带来的收益大于保持单身或者继续寻找更合适的伴侣时,这个人就会选择结婚。同理可得,当恢复单身或者嫁给另外一个人所带来的收益大于从这段婚姻中结束所带来的损失时,这个人就会终结当前的婚姻,选择离婚,而离婚的损失包括跟孩子分开、分割共有财产、相关的诉讼费用等。鉴于当下许多人都在寻找伴侣,这个婚姻‘市场’显然存在着。”

  在这位冷静的经济学家看来,凡事都可以用经济学来解释,嚷嚷着这样不浪漫的人都是“被多愁善感混淆了清晰的思路”,“全心全意关注收入和价格因素,才是社会科学最坚实的根基”。但这种“钱的思维”同样有副作用。以色列曾有一项实验,为了避免接学生的家长总是迟到,学校设立了惩罚机制,迟到的家长需要支付罚款。在此之前,他们会主动付一笔类似于小费的钱给学校,罚款金额就与这笔钱相当。

  结果,引入金钱杠杆后,迟到的家长反而变多了。事实上,这项措施在实施了大约两周后,迟到家长的数量翻了一番。“在此之前,家长掏钱是出于愧疚,他们觉得违背了准时出现的义务,给学校带来了麻烦。而当它变成罚款以后,这种愧疚感就随之消失了,这完全变成金钱交易行为,他们的迟到也就变得理直气壮。”桑德尔这么分析道。

  更有趣的是,当学校取消罚款制度后,家长迟到的情况仍不见好转,“这说明一旦金钱交易侵蚀了道德义务,原有的责任感就难以恢复”。

  “虽然市场可能有很多问题,但无可否认,这是目前维持社会运行不最差的选择。”斯黛芬尼辩解说。

  但桑德尔忧心的问题是,这种“不最差”的思维方式却日渐涌入越来越多的伦理禁区。在哈佛大学的课堂上,他对台下的年轻人提问:“企业用20万美元的赔偿金来衡量一个人的生命,这是对的吗?”

  大部分人举手表示不赞同。角落里,名叫沃泰克的学生大声地补充说:“因为还没考虑通货膨胀呢!”

  桑德尔似乎被这样单纯的经济学思维懵到了。他停顿了一下,依然笑着问道:“好吧好吧,那加上通货膨胀呢?这件事情发生在35年前,考虑通货膨胀率,这个人的生命值多少钱?”

  “200万美元吧,200万美元还行。”脖子上挂着白色耳机的沃泰克说,“我也不太确定这个数字啦,但给生命贴个价格,这件事绝对可行。”

  没过多久,另一个叫做劳尔的学生也站起身说:“我觉得为了大部分人的经济利益,总得有人作出牺牲。”

  “你可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功利主义者。”桑德尔盯着他的眼睛说。

  “好吧,就算是吧。”劳尔耸耸肩,“总要有人作个决定,难道不是么?”

 

 

我们的社会从拿市场经济做工具,变成被市场价值所操控 

  桑德尔今年59岁。面对自己所经历的“钱的时代”,他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在过去一个世纪里发生了两次严重金融危机,为什么如此惨痛的遭遇都没有让人认真反思,市场本身究竟有什么问题?尤其是最近的一次,2008年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几乎击垮了华尔街。当公司纷纷宣布破产,每天都能看到穿着白色衬衫的年轻人抱着一大纸盒东西从摩天大厦里走出来,他们失业了,金融危机甚至让他们倾家荡产。

  曾领导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长达18年的艾伦・格林斯潘不得不公开表示,他对自由市场的信心陷入“震惊的怀疑之中”。英国《经济学人》杂志在封面上画了一本陷入泥潭的经济学课本,标题写着“经济哪儿出错了”?可是,桑德尔发现,即便是面对这样切身的损失,大多数人也只是对着电视抱怨两句。当来自世界各地的专家在电视节目中说,“正是金融机构不良操作和人性贪婪,造成了如今的恶果”,他们就跟着嚷嚷两句,批评金融机构贪婪,批评政府监管不力。

  “然而,在过去30年里最致命的改变并不仅仅是贪婪的蔓延,而是市场以及市场价值的扩张,市场思维侵入了许多它们本不该存在的领域。”桑德尔争辩道。

  在他看来,金融危机并没有激发人们对于市场的彻底反思,反倒是引起对政府的大规模不满。2011年9月,示威者带着帐篷,举着大字标语,脸上涂着颜料或是戴着面具,聚集在纽约曼哈顿,在曾经金融精英来往的路上喊着抗议口号,试图“占领华尔街”。

  “只有抗议的声音,关于市场的公开讨论却迟迟没有到来。”在圣保罗大教堂,桑德尔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的公共舆论体系空洞、浅薄,正是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道德真空、缺乏有效公共讨论的时代里,才让金钱钻了空子,占了上风。”说这话的时候,坐在桑德尔身边的主持人盯着他,抬手几次想要打断他。按这位性格温和的教授平日里的习惯,他会停下来,谦让地请女主持人讲话,但这一次他却坚持继续争辩。

  “我们的社会从拿市场经济做工具,变成被市场价值所操控。市场填补了公共舆论的真空,它提供了一种看似有意义的方式来界定事物的价值,而事实上,它往往会加重这种公共舆论的空洞性。”他就像是严厉的老师在斥责学生一样,严肃地说,“我们需要每一个人不止是抱怨两句,叹息自己运气不好,而应该认真反思,严肃地辩论。”

 

 

“他说的跟我没啥关系,我学经济,他讲社会公正什么的”

  在圣保罗大教堂的辩论即将结束的时候,现任英国独立监督委员会主席的彼特・塞尔比站起身说:“桑德尔是一位非常优秀的教授,但是我对他的新书有一点担忧,它让你有种错觉,仿佛厘清思想就能够改变行为,但事实上,往往是行为影响着思想。我很怕今天的讨论让大家心安理得地认为问题已经解决,却没有实际行动。”

  这种担忧恐怕已经成真了。虽然被桑德尔极富感染力的演讲折服,一位在英国主修经济学的中国学生在回国后回忆起当天参与讨论的情形,却如同重述看过的电影一样,仿佛在讲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哦,那个教授挺能说的,但他说的跟我没啥关系,我学经济,他讲社会公正什么的。”

  作为桑德尔的学生,斯黛芬尼也有类似的担忧。“我们总是要在碰上新一轮的经济危机时,才会想起来市场并不可靠,可一旦风波过去,我们像是把这些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你当然可以说,市场将会帮助我们解决这些问题。”胸前挂着十字架的彼特扶了扶眼镜,“但是首先你要意识到,正是市场本身产生了这些问题。”

  不过,桑德尔本人却充满信心地认为:“只要构建起坚实的公共讨论机制,我们不仅可以决定市场在社会中的定位,还能在以后更多的社会事务上加强公共辩论。”

  尽管总在努力说服人们严肃反思这个“钱的时代”,但是“有钱就能买”这件事,还是在桑德尔身边继续着。朋友家的孩子也曾给他寄来过一张写着“谢谢你”的纸条,当然,这是那个朋友花了1美元“买”来的礼貌教育成果。

  “不过我光看笔迹就知道,这个‘谢谢你’写得很不情愿,像是受着某样东西的胁迫。”桑德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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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券商�些年格局三年大裂变 zz理财周刊

中国券商这些年:未来拿什么来创新

       2011年,大熊市,券商很淡定。2005年大熊市,券商行业积贫积乱风雨飘摇。

      没有2006年的“半死亡疗法”,没有2006年来券商的百花齐放,就没有今天。

      相较江河日下的公募基金,形单影只的私募基金,剑走偏锋的信托公司和虚肿而束缚的商业银行,无论如何券商是过去这两年中日子最好过的了。

  中国券商确已行至崛起的边缘。它们急切的想奔跑,想创新。然而,当我们拉长时间的窗口,券商这几年的路却显得怪异,它们各行其道,却又殊途同归。

  那些改变行业的创造者

  2006年后,中国证券公司嬗变太大了。比如几十家证券公司先后湮灭了,新的十几家公司又冒出来了。2006年之前,人们甚至不知道会有一家著名的证券公司叫安信证券,它会有一个最拿得出手的人叫高善文。当然,也不会有人想到平安证券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这些年,老三家中银河、申万裹足不前,国泰君安有心无力,前三位置沧海桑田。股改、权证、融资融券、股指期货、创业板、直投、新三板相继而出,业态一时眼花缭乱。而真正改变这个行业的,是那些明星公司。

  2006年之前市场的先天不足和国企改革央企巨无霸旺盛的资本需求造就了中金公司。这家与国外市场关系密切的合资公司,建立了一整摩根士丹利式的专业投行模式、研究模式和管理模式。在长达十年中,几乎垄断了中国大型国企的境外上市业务。但随着2004年12月方风雷挂帅高盛高华成立,2006年4月瑞银入华,竞争急剧升温。最重要的是,A股牛市的迅速升起把后来绝大部分央企留在A股,而中信证券和国泰君安加入了这一阵营的厮杀,现在中金大项目模式已近尾声。

  中金的研究所曾经辉煌一时,随着许小年2003年的出走而日益没落。中信证券、国泰君安、申银万国等券商研究所逐渐学成了其国际化模式。2006年李迅雷成为杰出研究领袖,2011年他将投奔海通证券升任副总裁;2006年,中国分析师的第二代教父高善文在光大证券横空出世,次年将整个团队带到新鲜出炉的安信证券,然而,2011年,他的团队也集体出走了。

  由于牛市的原因,中国新一代券商刚开始均以研究所寻找江湖地位,这与经纪业务模式的单一性决定的。而最终分享牛市红利并实现跳跃发展的,当属中信证券

  从2006年3月开始到2007年12月,中信证券逐渐收购华夏基金全部股权,此后又收购了金通证券。在此过程中,中信证券完成数次再融资,迅速扩充资本金。依托优势资源,中信证券的大项目投行战略从长江电力开始一路高走,现在与中金平分秋色。在融资融券、直投、股指期货等等牌照上,中信证券一个不落。不过2008年,中信险些栽在贝尔斯登身上。这使得中信证券开始保守行事,国际化战略让位于金控战略。

  华泰证券贡献了业内另一个通过兼并收购跨越发展的经典案例,从二线地方券商成长为一线大券商。其奉行的金控战略,实际上是券商系金融控股,而非跨金融行业。

  海通证券的金控目前看来更为扎实。海通较之老三家利益羁绊较少,改革推进更顺,较之中信证券,战略更为稳健。其国际化通过收购大福证券而稳步推进。

  真正市场化的颠覆者来自于南方,集大成于国信证券。市场化考核、项目包干和草根迅速让国信的营业部、投行、研究所突飞猛进,一时享誉大江南北。南方的平安证券、广发证券均继承了草根牌的基因。由于2004年中小板的开张和2006年市场的好转,小项目带来的南方模式几乎与中金为代表的北方模式分庭抗礼。这一平衡直到2009年创业板开张后被打破。2010年,平安、国信分列投行收入榜单前两位。

  中小项目的模式改变了传统。目前华泰联合证券已经明确这一思路,中金也开始接受中小项目。越来越多的中小券商效法南方,如西部证券这样的投行甚至明确提出以新三板专业投行为目标。

  而另一些弱势地方政府背景的中小券商,则走向了第三条路——通过资产管理或自营业务为龙头实现跨越式发展。这集中在江浙一带的东方证券、东海证券和浙商证券身上。这种短平快的单一化模式正在深刻影响行业,亦给东北证券等券商带来相当负面影响。

  中国券商拿什么来创新?

  2011年开始,时间的反面出现了。

  实际上,这些年中国券商的绝大部分创新,只是资本市场自身创新完善的副产品,“政策下的蛋”。而无论是经纪还是投行,通道服务型商业模式的盈利潜力挖掘殆尽,资本效率低下的局面已经全面浮现,真正的创新实际上还没出现。

  中金创造的“大项目投行+高端经纪”模式正遭受严峻挑战,这既显示于中金的项目数量和承销收入上,也体现在中金经济业务的下滑中。中信证券的金控模式遭到了严格的政治限制,不仅包括“一参一控”政策,更受到大股东中信集团的牵制。终有一日,中金和中信的投行将面临战略反噬。海通的模式几乎已经定型,这三家公司未来的模式将越来越趋近。

  南方另辟蹊径的代表平安证券目前深陷漩涡,马明哲曾经夸耀说,平安证券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研究所和投行。受制于网点,研究所已然泯然众人。而由于机制不彻底,平安投行近期内震频频。商业模式的单一将迅速考验马明哲。平安仍可能在维稳同时,重回传统业务模式。

  国信证券投行“加盟”模式,难以复制,风险在于人才流失和成本管理。国信证券的经纪业务模式,实际上启发了今年以来以中投证券、上海证券、广发证券等以经纪业务为优势的中小券商开展创新投顾业务。不过这种实质是“人海战术”的模式瓶颈已现。

  这种模式未来将在一些经纪业务发达的券商中大行其道,最终其业务模式可能将变成综合性的卖方服务体系。

  广发证券已经越来越变得综合,其今年提出的全新战略是,打造券商系金融控股集团,同时进行全业务链条的整合,打通资源支持买方业务,比如最终为直投、自营、资管、融资融券以及其他资金运用等买方业务形成有效的支撑。这有赖于更多“类做市商”创新业务的推出,比如股票约定式回购交易、现金管理业务、人民币股权投资(PE)基金试点范围扩大等,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而华泰证券的模式有可能未来接近于买方导向。

  而一些中小券商因资本金和经纪规模双重限制,将努力在资管、自营、投行三者之间,本质上徘徊在卖方和买方角色之间,这正是东海、东方、浙商、齐鲁等等券商的困惑。

  可以看到,既有券商模式创新越走越同质化,而原有路径上解法不多。真正的创新势必要走向交易型驱动的商业模式,这又诉求于混业经营和做市商制度。然而,有了华尔街的前车之鉴,可见的未来将严重受制于政策。

 

券商创新业务年度报告

创新原来是大鱼吃小鱼 中信海通的并购狂欢

  强者恒强,弱者沉沦。

  2005年券商经过一轮大洗牌之后,券商格局的分化明显,实力强劲的券商越发做强做大,跟不上市场节拍的中小券商逐渐走向边缘化,而创新业务无疑促进了这一进程。

  融资融券和股指期货与净资本挂钩,大型券商先发制人,同时也获得了超额回报,比如中信、海通和广发。而直投业务从试点到常规,则巩固了中信、海通等资本雄厚的大佬们的江湖地位。

  每一次创新,都是券商格局的重新划分。券商的创新业务,正推动着这一瞬息万变的江湖格局,经历着微妙的演变。

  融资融券和股指期货业务凸显“马太效应”

  2010年无疑是个券商创新年。这一年,融资融券和股指期货先后开闸。

  2010年3月31日,融资融券业务试点启动,共有3批25家券商获得试点资格。在第一批试点券商名单中,国泰君安、广发证券(000776)、国信证券、中信证券(600030)光大证券(601788)海通证券(600837)入围。无一例外,净资本厚实的大券商分得了第一杯羹。

  据半年报数据披露,截至8月末,沪深两市融资融券余额273.99亿元,比年初增加146.27亿元。从已经公布的半年报来看,融资融券业务对业绩的贡献已初现苗头,且与其净资本实力几乎成正比。

  其中,招商证券(600999)融资融券利息净收入8046万元,中信证券7170万元,华泰证券(601688)6614万元,广发证券5952万元,光大证券5125万元,长江证券(000783)1272万元,兴业证券(601377)1352万元,宏源证券(000562)1027万元。而净资本逾400亿元的海通证券,融资融券的市场占有率也最高,这一业务带来的利息净收入高达9910.5万元。

  国泰君安券商行业分析师预测,两三年内融资融券业务对券商收入贡献度可能达到5%-10%。假设融资融券佣金率0.12%、转融通比例为50%,融资融券业务利息收入和手续费收入将超过500亿元,对净收入贡献率达到20%左右。

  与融资融券同期开放的,还有股指期货。其实早在2006年9月,中国金融期货交易所就已成立,专门为股指期货而准备。但直到2010年,股指期货才正式推出。

  “股指期货业务的启动,首先促使一大批券商收购期货公司,对于券商来说,以后的玩法更多了。”一位经历了几波熊牛市的券商人士向记者表示。

  所谓的“玩法”,就是券商的传统业务部门可以有效利用股指期货这一交易品种来设计更多的产品,获利更多。对经纪业务部门来说,股指期货业务的展开可以带来额外的佣金收入。而券商自营部能够运用股指期货套保,资管部也可以设计市场中性产品、套利产品来平衡业绩波动,回避系统性风险。

  中信证券是市场上的最大的股指期货持仓者,无疑是股指期货推出后最大的赢家。“中信的净资本很高,因此他们的股指期货份额非常大,这样市场的交易很多都被中信自营部主导,导致中信自营部的业绩大大提升。”券商一位自营部人士告诉记者。

  无论是融资融券,还是股指期货,都和券商的净资本挂钩。这也意味着,券商必须努力去扩大自己的净资本,才能够提高自己的风险承受能力,同时可以参与新的业务而不被市场淘汰。

  直投业务摸着石头过河

  券商直投业务从试点伊始就备受争议,在受争议的同时也由试点转为常规业务。

  2007年9月,证监会正式启动证券公司直投业务试点,并且要求开展直投业务试点的证券公司净资本原则上不低于20亿元,且最近三个会计年度担任股票、可转债主承销的项目在10个以上,或者主承销金额在150亿元人民币以上。

  如此高门槛,将众多中小券商挡在门外。而中信、华泰、国信、平安、广发等大券商相继获得直投业务试点资格。

  据了解,共有34家券商获得直投业务资格,其中24家券商成立了直投公司,直投子公司注册资本共计216亿。

  大型券商凭借强大的净资本,对直投业务的投入也不惜血本。据上市券商公告披露的数据统计,截至9月7日,今年以来17家上市券商在直投业务上投入的资金达到36亿元,在今年所有创新业务投资中占比达到30.9%。

  截至目前,28家券商的直投子公司已投资项目229个,投资总额达到102亿元,所投项目中有29个已经上市。其中多为创业板公司,而在2012年直投限售股解禁的公司将超过10家。

  目前这些投入已经开始获得回报。全部券商直投子公司没有发生大额亏损,其中海通、中信、国信等16家直投子公司已经盈利。

  比如国信证券旗下的国信弘盛,自成立至今已有金龙机电(300032)阳普医疗(300030)佳隆股份(002495)6个项目上市,每股成本2.68元-11元不等,入股成本低廉。另外,国信还有其他9家已投资项目有望在今后年份上市,投资金额达到4.4亿元,是已投资项目的10倍。

  创新业务初显回报

  券商对创新业务的投入可谓不惜重金。据相关公告统计显示,截至9月7日,今年以来上市券商总计在创新业务上的投入达到116.48亿元。

  但显然创新业务值得券商付出,高额投入已经初显成效,并将在未来的三五年影响到其在市场的占有率。

  以中信为例,中信证券通过并购华夏证券的营业部规模迅速扩大,实力大增,上市后更是如虎添翼,净资本迅速扩充,跻身第一梯队券商。近几年券商创新业务的试点与开展,中信证券都精准地抢得了先机,是融资融券、股指期货和直投业务的最大受惠者之一。

  据半年报数据统计,中信证券的融资融券、直投业务、资产管理、股指期货及其他衍生品投资等创新业务上半年为公司创造了19亿元的收入,收入占比达到25%。创新业务已然成为该公司盈利增长的主要动力。

  这一成效在其他上市券商中亦有体现。根据宏源证券2010年年报,公司去年直投业务实现营业收入765.9万元,实现融资融券业务收入62万元。国元证券(000728)2010年年报则显示,公司实现直投业务营业收入761.04万元,同比增长252.93%。

  由于无论是权证、股指期货、融资融券,还是直投业务,对券商净资本的要求都很高,券商创新业务的开展将进一步促成该行业的两极分化。

  “一家券商在创新业务上能够引领行业,那么也就意味着在券商今后格局的重新分配中占据了有利的位置。”申银万国资管部总经理单蔚良如此表示。

 

券商格局三年大裂变

  京派还有背景,海派只有背影,粤系四小龙背负使命

  没有什么能够比官方数据更加有力地记录,国泰君安和申银万国衰落的足迹。

  根据中国证券业协会统计数据,自2008年以来,以总资产计,申银万国成为下滑最快的大型券商:这家2008年名列榜单第六位的券商,到了2010年已经仅仅排名第十。

  以营业收入计,国泰君安的下滑令人心惊:这家2008、2009均名列第一的大券商,2010年掉到了第4位。它2010年的收入,不到2009年收入的65%。

  以净利润来看,两家公司同病相怜,继申银万国在2009年被银河证券、国信证券超越跌到第六后;2010年,广发证券(000776)成功将国泰君安挤到了第三名。

  如果考虑到,在过去的三年中,前十大券商的构成实际从未发生过变化;国泰君安和申银万国的陨落程度,甚至可能比数字显示的更加惊人。

  这两个名字,曾经见证了中国证券行业最黑暗、最疯狂、最有想象力的时代,也曾经孕育出了原汁原味的海派券商文化。

  而现在,尽管他们仍是中国最大的券商之一,但市场的关注度,已经转向岭南。广发、招商、国信、平安,被认为才是希望所在。一批曾经名声赫赫的老牌券商,尴尬的不再被人提起。

  这个行业里的很多老人,都记得万国和君安的叱咤风云,也记得南方和华夏曾经的挥斥方遒。他们对那个野蛮生长的年代依然恋恋不舍。他们不屑的说,现在的龙头中信,只赢在“不犯错”三字。

  但实际谁也无法断言,多年之后,如果我们回望2010年,这到底是一场成功变革的尾声、还是开端。

  唯一可知的是,一批庞大的背影正在逐步淡出。继综合治理之后,一场内生性的革命,正在席卷中国过百家证券公司。

  佣金率的下滑与老券商的尴尬

  关于国泰君安、申银万国、银河证券等一批名字的逐渐暗淡,永远有很多故事可以讲,比如强势的汇金、漠不关心的地方政府、高管争斗,甚至“王益案”的余波未平。

  然而,一开始对他们提出挑战的,其实是国信证券——一家源于深圳的小券商。

  胡关金时代的国信证券,依靠客户经理制度,成功迎来了经纪业务的爆发,杀入中国券商前十强,至今屹立不倒。

  然而,对于营业网点众多的大券商来说,国信证券模式的出现不仅意味着一个强劲的对手,还意味着:经纪业务不再是一块高利润的业务。据理财周报统计,2008年至2010年,券商经纪业务收入占营收比例分别为66.73%、66.26%、56.3%,比例不断在下降。

  至今,依然有不少人私下抱怨,佣金率的不断下滑,成为公司最大的忧虑。

  无论他们如何讥讽国信证券模式,但谁也无法否认,传统的通道业务已经不可能产生高利润。实际上,中国可能唯一能以服务溢价获得高利润的营业部,依然来自国信证券——著名的深圳泰然九营业部。

  而在经纪业务上学习国信证券的其他几家粤派券商——招商证券(600999)、广发证券,则毫无疑问的加快了全行业佣金率的下滑;而其他券商尽管心有不甘,依然不得不看齐新进者的收费标准。

  2008年,中国不少券商还可以收取千分之二的佣金率,2011年,他们不断央求监管层推出红头文件:佣金率不得低于万分之六。

  这才是过去三年中,这个行业大鳄们所面临的最实质考验。

  平安模式投行

  如果说国信证券模式在经纪业务上,彻底颠覆券商行业竞争格局,令一批粤系券商成功扩张;那进一步奠定粤系券商领袖地位的,则是投行中的平安证券模式。

  很多北京和上海的大型券商,此前甚至都没有意识到,2009年10月30日上午9点25分,在深交所敲响的中国创业板开市钟声,对于他们到底意味着什么。

  无论二级市场如何评价,对于投行而言,创业板带来了一个新的时代:发行审批速度加快、高溢价发行、高保荐佣金率……这些变化的直接后果,是一批中小型券商看到了希望,如果能够尽可能的多做项目,投行部门收入就可迅速提高。

  而在此之前,由于大项目常年为中金公司、中信证券(600030)等京城豪门所把持,大部分中小券商的投行部门实际无米下锅。

  2009年,以股票承销金额计,券商前十名分别是:中信证券、中金公司、国信证券、中信建投、平安证券、长江证券(000783)、瑞银证券、东方证券、华泰证券(601688)、国泰君安。

  以股票承销家数计,前十名分别是国信证券、中信证券、平安证券、中金证券、广发证券、海通证券(600837)、中信建投、华泰证券、西南证券(600369)、招商证券。

  尽管粤系券商已经表现不俗,但是中信证券和中金公司依然目中无人,多年以来,他们只需要与彼此竞争。

  2010年,平安证券模式开始显示出力量。当年,平安证券在股票及债券承销家数上力压中信证券,首次排名券商第一。

  根据中国证券业协会的统计,2010年股票承销金额的前十名是中金公司、中信证券、中银国际、海通证券、平安证券、国泰君安、瑞银证券、国信证券、中信建投、招商证券。

  如果不考虑当年发行的农业银行(601288)这样的巨无霸项目,平安证券的排名,显然将大幅提前。

  这一年,平安证券的股票承销家数达到了惊人的48家,中信证券只有30家,中金公司只有22家。而且,平安证券的项目大部分为IPO,中信证券和中金公司则有大批利润较低的再融资项目。

  豪门们对此几乎采取了无奈的态度,无论在中小项目储备、议价能力,还是投行内部的薪酬激励上,他们都无法与平安证券、国信证券、招商证券、广发证券这样传说中的华南“四小龙”匹敌。

  甚至弃绝经纪业务、主打投行业务的合资券商,也为此受到了进入中国以来最强烈的质疑——他们的业务模式,是否适合中国的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

  这是一个“猫论”的时代,庞大的资本金和显赫的背景,最终将让位于商业模式和激励机制。

  所有曾经辉煌,终将与我们说再见。

 

券商三年江湖恩怨

  胡关金部队华西失散,阴秀生搅动李迅雷,安信叛乱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券商似江湖。有门有派,有斗争。有人来,亦有人走。

  这三年来最让人惊愕的变动,是“教父”胡关金的离场。

  当年,胡关金带着一批部下,毅然离开国信奔至华西,之后又转战银河,却在寥寥数日后请辞离去。

  即便是在江湖,你来我走也是稀松平常的事。乔峰师从少林,后入丐帮;杨过进全真教后拜古墓派;令狐冲任恒山掌门人之前曾是华山大弟子。

  英雄所“遇”略同。胡关金如此,阴秀生一样,还有李迅雷、龚寒汀、蒋国云等人,还有华西的那些高管、安信的那群分析师、平安的保代……

  教父胡关金黯然离去

  胡关金志在寥廓,不然1989年就不会抛开杭州大学金融学副教授的安稳工作,南下深圳,不然也不会在把国信带入金光大道后,却弃“国”投“民”转入华西。

  原以为离开国信摆脱了国企的束缚,胡关金在华西可以大展拳脚,不想,华西的日子是苦的。不知现在的胡关金回想2004年做出的这个决定是否会后悔。他在华西坚守将近5年,终在2009年初抱憾离开。

  华西5年,胡关金疲惫不堪。第二年,时为华西大股东的朝华系控制人张良宾被抓,大股东换成泸州老窖(000568),同时又因股权转让问题被停止自营和投行业务。

  对于胡关金来说,张良宾被抓不算什么,业务停滞不前才是最有杀伤力的武器,尤其是其抱有很大希望的投行。胡关金受的这一击,很重、很痛。

  他受得住,他的部下不一定能。跟着他到华西证券的国信前副总裁姜长龙离开,段文清、李华强、苏细强、孙明霞、凌江红等人也带着华西投行之前的项目投奔华林证券。胡关金眼睁睁看着一个一个他亲手带出来的人,对他挥手作别。

  泸州老窖没有像张良宾那样给胡关金太大的权限,更不认可张良宾之前承诺胡的20%期权。胡关金带领一批人空降华西也给内部老员工带来压力和敌对情绪。再加上股权转让问题迟迟不能解决,投行和自营业务被暂停,华西搬家深圳的要求也遭到四川当地政府的反对。胡关金的部队腹背受敌,元气大伤。胡最终于2009年1月心冷出走,并在之后蛰伏大半年的时间。当时的说法是,胡关金称不打算再待在券商业,婉拒多家券商抛出的橄榄枝。

  胡关金离开,华西冷了。跟随胡闯荡华西的人在胡离开后仅剩葛旋、李巍巍、陈杰明和杨炯洋4人。今年,华西高层一度腾空。葛旋年初离职后加入民生人寿,李巍巍紧跟着离去。7月,陈杰明也退场。当年的胡关金部队只有杨炯洋留守华西。

  华西后对券商心灰意冷的胡关金为何又加入银河证券,已无从知晓。但是,他的加入让众人对老牌银河的改革寄予厚望。2009年9月,胡关金一进银河便试图大刀阔斧的改革。

  胡在深圳受市场化熏陶多年,他是激进的;在国信拼打8年,他是强势的。他的这些却是“老古董”银河所最不能承受的。银河让他对这个行业彻底死心。仅上任4个月,胡关金便结束了他银河之路。

  当英雄不遇于时代,就沉淀给历史。至此,胡关金为他的券商之路画了个句号,流放给过去。

  现在的胡关金,转战PE界,据悉,他筹备的PE基金有10个亿的规模。

  安信国君不安宁的日子

  阴秀生与胡关金一样,曾是教书育人的先生。不一样的是,阴秀生没有那么多的传奇色彩附身,也没有在中国证券行业的初期就进去摸爬滚打的经历。阴秀生干过会计、做过投资银行,也曾于2000年在华夏证券待过。2006年,阴加入安信证券后一做就是将近5年。

  他进入众人视线,受众人关注是在今年7月初。一条“安信证券副总裁通过公开竞聘,当选国泰君安副总裁、分管战略规划”的消息,把阴秀生带上舞台。

  阴秀生是这次国泰君安人事变动中,唯一一位从外部跳槽而来的。而这一变动涉及到的两家券商国泰君安与安信,这段时间过的都是不安宁的日子。

  今年7月,业内有消息称,国泰君安副总裁何伟将赴深圳,担任长城证券总裁。消息已传出2个月,目前,无论是证券业协会还是国泰君安官网上的显示,何伟目前尚还是国泰君安副总裁。紧接着,业内又传来国泰君安首席经济学家李迅雷转投海通证券(600837)的消息。至今,国泰君安李迅雷这块“招牌”还在,尚且不知他是否如预期加入海通。

  安信的问题则关乎整个研究团队。今年,安信研究所流失了大概一半的分析师,其中还包括4个首席分析师。这4人中,首席基金分析师付强加入嘉实基金。而建筑与工程行业首席分析师石磊则是跳到光大证券(601788),这一幕是戏剧性的,高善文及其团队,就是3年前安信从光大挖来的。

  今年,分析师的流动一点不亚于投行保荐代表人。大部分人跳槽的原因是现实的,说来说去就是一个“钱”的问题。安信的薪资水平还不到整个行业的平均线,尤其是对普通的分析师和员工。当然,与此有关的还有券商的战略布局和平台。

  但,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更不可能有完美的公司。关键是人的选择。

  平安投行遭突袭

  对于人来说,“钱”真的是一个大问题。

  平安投行这次的“地震”同是因为一个“钱”字。原平安投行事业部总经理兼内核负责人龚寒汀已正式入职华林证券,一起出走华林的还有另外4名保代刘哲、乔旭升、张辉波和何书茂。

  这只是一个开始,传言平安上海投行的人几乎要走光。平安此时的遭遇,一是与马明哲要进行人事调整有关,二就是薪酬。

  平安的投行虽是项目做得最多,但与其他券商相比,投行人员的待遇难不如人意。在投行业中,小券商远比大券商舍得出钱。

  一位平安投行的人曾在理财周报记者面前抱怨,“平安迟迟不发钱,做得很没意思。”

  保荐制不仅创造了中国第一高薪职业,还为这个市场添加了更多的浮躁情绪。一两百万的转会费使越来越多的保代不停跳槽,不做事,只拿钱。

  券商资管亦是。曾有华南一券商资管部负责人对理财周报记者说,“资管很难留住人,要做的事情和基金经理差不多,但待遇却只是人家的一半。很多人待久了都会觉得委屈。”

  这就是现实。辗转东南西北只为寻梦的人现在变成了异类。

  年年月月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谁能是英雄?

 

券商梦之队

  国信经纪,东方资管,海通自营、两融,平安投行,国泰期指

  人有美丑,券商有优劣。

  若能集合美人之最美五官于一张脸庞,搓之揉之,使之相得益彰,必当无可匹敌。同样的逻辑之于证券公司,亦是如此。

  眼耳口鼻舌,人有五官。券商有五大支柱业务。

  国信证券经纪业务,东方证券资产管理海通证券(600837)自营业务,平安证券与国信证券的投资银行,海通的融资融券、国泰君安的股指期货中信证券(600030)的直接投资等创新业务,集五大业务于一身,这便是未来的券商形态。

  未来券商脸谱

  探讨未来本是极不靠谱之事,描绘各项业务均在转型的券商的未来发展方向,更是难上加难。

  所幸,变革中的券商已经初现一些未来形态的端倪。

  眼耳口鼻舌,人有五官。券商也有五大业务可以与脸谱之五官相对应。

  可以对应嘴巴的,非经纪业务莫属。无论行情好歹,上市发行政策是否放松,经纪业务都是券商必不可少的生命线,借全国4628家营业部的经纪通道,为证券公司带来源源不断的现金流。吃进去,消化掉,养活券商所有业务部门。

  不过,传统的经纪业务正在遭遇挑战。自从五年前国信证券组织3000人客户经理,野狼一样,从被动等待客户上门到主动开发客户,证券市场经纪业务便进入到白热化状态,国信证券经纪业务股票交易量迅速进入行业三甲。

  2010年,券商营业部之间的竞争演变为赤裸裸的降低佣金争抢客户,无数客户被不同券商的客户经理许诺以更低的佣金率和更好的投资顾问服务,账户在各家券商之间转来转去。这一次国信证券又出新招,在投资顾问服务的基础上划分等级,开展签约服务。凡新客户开户,一律按照千分之三的基础,当资产达到一万再降至千一至千一点五,当资产超过30万元再降至最低万六左右。

  当然,签约服务能否为客户带来实实在在的价值,仍需时间考量,但国信在经纪业务创新服务的尝试与执行,已经远超其他同类券商。

  其实,券商的大佬们心里明白,投顾业务并不是生财之道。各营业部只能通过提高投资顾问的服务质量减缓佣金下滑的趋势,击败那些提供不了投顾服务的竞争对手。

  按照国信证券、广发证券(000776)、银河证券、宏源证券(000562)的设想,经纪业务未来的着力点在新型营业部。新型营业部不同于重型营业部也不同于轻型营业部,而是一种更加接近房地产门市部的形态,出现在大街小巷,出现在各个社区,它所担负的任务是像银行网点一样,充当吸纳资金,为客户理财的作用。一旦在全国铺开上万家门市部网点,销售渠道也即形成,券商不仅可以销售自己的资产管理产品,还可以代销基金、银行理财产品甚至是保险

  不过,目前这只是一种设想,监管层也在讨论层面,但各家券商已经有所准备。据理财周报记者了解,国信已经在有意识的在培养客户经理这方面的能力,只等政策放开。若在未来券商脸谱上画上嘴巴,非国信经纪业务莫属。

  睁大眼睛做好创新业务

  创新意味着打破常规,创造不同,一不小心就会撞得头破血流,非得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才行。

  中信证券旗下子公司金石投资、海通证券的融资融券、国泰君安的股指期货,这三家券商各取所长,在各自的创新业务上已经远超其他券商。

  从2008年到2011年上半年,中信证券旗下金石投资已经投资71家公司,投资金额达55亿元人民币。截止到2011年上半年,已经有9家完成IPO,据粗略估算,今年上半年,在9家已经完成IPO的直投项目中,中信证券已经净利润十亿以上。

  截至2011年8月31日,海通融资融券余额17.30亿元,居所有券商两融余额之首。国泰君安的野狼战团更是在股指期货刚一放开便进行秘密集训,国泰君安各营业部也在紧锣密鼓招呼客户,培训股指期货知识。但过去不等于未来,券商直投只有四年历史,融资融券和股指期货均只有一年半历史,各券商未来是否变局,尚难预料。

  其实融资融券业务真正的春天还没有到来,待到所有券商获得两融资格,正在听取意见的转融通业务开通之后,两融正反双向可做空的机制才能真正发挥出来。

  中信国信支起投行的鼻梁

  2010年至今20个月的时间,570家公司IPO上市,以平安、招商、国信为代表的市场化更深的投资银行斩获颇丰,仅平安一家即保荐70家公司成功上市,第二名国信和招商分别保荐55家和32家。

  但光鲜背后,平安证券却伤痕累累,先是胜景山河过会又被否,接着是最近爆出平安证券大批保代辞职的事情。正如某券商副总所言,中国现在的投资银行都是简单的承销保荐,而且其中大部业务又可以外包给其他公司,所以业务含金量并不高。

  财聚人散,平安证券即是如此。

  IPO项目数量不会永远这么多,这口饭也将越来越难以下咽,投资银行未来的方向,是充当公司融资中介,这其中包括直接融资,也包括充当兼并重组的财务顾问,如何在上市之后帮助有竞争力的企业“蛇吞象”,成就行业霸主,才是投资银行真正发挥实力的地方。

  这其中,人力是优势所在。投行保代个数最多达139人,保代团队稳定,投行团队保代考试能力突出,今年一次性通过40人,都是国信证券投资银行未来发展的保障。

  与国信不同,中信在资本市场的承销能力和拿项目的能力都是首屈一指。未来大型项目都能分一杯羹的情形下,30亿—70亿元的中型项目已经引起中信证券关注,而香港上市更加为中信证券承揽国际项目聚了一把人气。

  未来的中信和国信,当是以后中国投行的鼻梁。

  资管、自营考察财富管理能力

  自营业务与资管业务,份属同宗,考察的都是券商的财富管理能力,只有盈利能力能够说明券商强弱,资产收益率又是最好的衡量指标。

  东方证券的资产管理,成立国内首家“券商系”资产管理子公司——东证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制定了“不允许重点投资重组股,买卖不能影响价格”两条军规,在谨慎甚至保守的操作思路下,旗下多只产品仍然保持了1元以上的净值,并在一定阶段接连领先。券商资产管理多位大佬向理财周报记者坦言,东方资管的团队建设与产品管理水平领先不少,业内经常有资管同行前去取经。

  与资产管理业务管理客户资产不同,自营业务管理的是券商自己的资金,业内衡量资产管理水平一个不成文的想法是,如果这家券商自营做得特别差,那么很难指望券商的资产管理能做得好。

  这也是把海通证券自营拿出来做代表的原因。海通证券2011年上半年实现营收7.63亿元,利润总额7.03亿元,同比增加5.61亿元,增幅395%。

 

券商5年史记

  2008年之前讲如何圈钱 2008年之后拼如何做事

  资本市场服务中介,是对券商的传统定位。

  随着业务的拓展和自身发展的需要,它们成为资本市场的积极参与者。如今,它们已逐渐成为市场的引导者。

  2009年以来,中国资本市场经历了高歌猛进和低迷徘徊,实现了质的飞跃。而充当价值发现者以及创造者的券商也是风生水起,它们不仅改变了社会财富分配和资源配置,自身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逐步走向差异化经营战略。

  然而,事物的发展,离不开人和事。回首券商近些年的变革岁月,无法绕开的是一些标志性的人物及事件。

  2007年:借壳上市年

  处在净资本驱动的行业,只有在资本充足的基础下,才能尽情发挥。

  彼时,融资才是王道!但对券商来说,以IPO渠道融资并非那么容易。

  一边是IPO高门槛,一边是融资迫在眉睫。借壳上市势在必行。在目前的17家上市券商中,9家是以借壳的方式进入资本市场,7家IPO。

  2007年,可谓是券商借壳上市年。在目前借壳上市的8家券商中,有5家集中在2007年。它们分别是:海通证券(600837)借壳都市股份(7月31日)、东北证券(000686)借壳S锦六陆(8月27日)、国元证券(000728)借壳S*ST化二(10月30日)、长江证券(000783)借壳S*ST石炼化(12月27日)、太平洋(601099)证券借壳S*ST云大(12月28日)。还有,广发证券(000776)也是2007年就公布了借壳方案,直到2010年2月12日才修得正果,算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其中,太平洋证券的上市备受争议,也把券商借壳推至风口浪尖。随后,2008年1月29日,国金证券(600109)借壳S成建投。2009年2月17日,西南证券(600369)借壳*ST长运。今年8月9日,国海证券(000750)借壳SST集琦,至此,券商借壳成为历史。

  而近两年来,券商IPO成为大势。自2003年中信证券(600030)IPO后,由于市场环境等因素,期间停顿了5年,直到2009年8月光大证券(601788)的上市,才重启券商IPO。

  随后,招商、华泰、兴业、山西、方正纷纷IPO上市。不得不说的是,招商在2009年11月17日,也就是上市后3个月,股价便跌破发行价,成为2009年IPO重启以来的首只破发股,至今仍深陷破发泥潭。

  世事难料,也有不少券商的融资梦受挫。东方证券的上市路曲折而漫长,屡遭中断。早在2001年,东方便提出上市想法,却在2005年出现业绩亏损,首次与上市擦肩而过。当2007年再次整装出发时,不料遭遇2008年金融危机的冲击,业绩再次出现亏损,上市计划再次搁浅,何时上市仍是个谜。

  还有东北证券2008年再融资计划受挫,由150亿增发下调至40亿配股再下调至12亿的次级债。长江证券增发遭神秘人砸盘,导致融资额由76亿缩至25亿。

  中信证券一直是行业的翘楚。在别人还在绞尽脑汁上市融资时,中信证券率先迈出国际化的步伐,今年中信证券公布发行H股计划,是中国首家A+H股上市券商。

  2009年:投行里程碑

  近几年来,投行崛起可算是券商的里程碑。

  投行业务已成为券商的源头业务。据统计,去年投行业务总收入占到总营收的14.3%,较2009年增加近7%。

  当然,整个券商投行的迅速发展是受益于二级市场的扩容。数据显示,A股市场融资额从2005年的338亿飙升至2007年的7723亿,在经历了2008年金融危机的冲击后,2010年以9865亿的融资额再创历史新高。

  除了上市公司,这场盛宴最大的分享者就是券商投行,也造就了保荐代表人这一国内顶级高薪职业。由于各券商的经营模式以及战略规划定位的不同,在市场资本化热度高涨下,券商间分化日益明显。在投行业务上,券商格局重新洗牌,中小券商崛起,似黑马,例如华南四小龙。老牌券商被边缘化,甚至开始没落,例如申万、中金。

  不得不提的是国信证券和平安证券,近几年它们在IPO发行市场稳居行业冠亚军,甚至成为券商投行的代名词,市场份额不断提高,远赶超了那些具备政府资源、运作大项目和高端客户方面优势的券商。据统计,2009年以来,平安证券共完成82单IPO,市场份额达11.75%,国信证券完成70单IPO,市场份额为10.03%。

  此外,近几年国信和平安的投行队伍不断壮大,目前它们拥有注册保代139人和84人,居行业第一和第三。

  平安投行已成为平安证券的金牌业务、第一大业务。去年其投行业务净收入占到营收的80%多。

  然而,这些都离不开背后领导的前瞻性眼光。平安证券投行部总裁薛荣年一直强调平安投行坚持走市场化道路,并制定了以中小企业IPO为重点等战略。薛荣年的经历也累积了丰厚的投行业务经验,资料显示,薛荣年2000年加盟平安证券,曾是中国证券业协会投行委员会委员、中国证监会第四届上市公司并购重组审核委员会委员、深交所第二届中小板企业培育发展委员会委员。

  而那些一向以大项目为目标的大券商,市场份额不断被抢占。不得不说的是,申万投行的没落,近两年申银万国投行业务市场份额连续下滑,行业地位也不断下降。

  2010年:创新元年

  在人人皆有,竞争愈演愈烈的形势下,唯有创新才能突破,才能走向差异化经营的可持续发展轨道。

  2005年以前,券商主要靠经纪业务生存,投行、自营和资管业务贡献尚不明显,在业务高度同质化的形势下,券商发展遭遇瓶颈。

  2005年在资产业务上开设了券商集合理财业务,经历了4年的试水,2009年开始爆发式增长。据统计,集合理财产品数量由2005年的10只增至去年的100只,规模从2005年的99.15万亿增至去年的854.72亿。

  值得一提的是,在去年5月,东方证券成立了国内首家券商系资产管理公司。同年6月,国泰君安也拿到了设立全资证券资产管理子公司的批复。

  随后,2007年9月直投业务正式启动。2007年12月,中信证券成立全资直投子公司——金石投资,标志券商直投业务进入实质阶段。今年7月,证监会下发了《证券公司直接投资业务监管指引》,随即直投业务被纳入证券公司的常规业务。随着资管业务和直投业务被纳入常规化业务,券商必须探寻下一个创新领域。

  2010年,对券商来说是一个创新元年。

  首先,2010年是经纪业务的转型元年。为了解决佣金战带来的窘境,2010年年初,投顾业务试点运行。

  其次,2010年3月31日,融资融券交易试点正式启动。海通证券、国泰君安、中信证券、国信证券、光大证券、广发证券有幸获得首批试点资格。经过一年多的试点,海通证券两融业务成为行业龙头,截至今年8月31日,海通证券融资融券余额为17.3亿元(深市),行业排第一位。

  还有,2010年4月16日,股指期货交易正式启动。国泰君安首批获得股指期货业务资格,成为领航家。

 

(本文原载于:理财周刊)